平等藥劑
人權團體為了世界上的大同而研發的新藥,除了效果立竿見影外,長
期服用更會對基因造成半永久性修改;使服藥者生下的後代直接帶有
藥性。而效果便是--自我投射--。
顧名思義,這樣的影響方式是把人類所認知的『自我』,投射到所有
同胞上,以達到跨越國家、種族、膚色、性別、年齡的真正博愛。
「我們期望....能一點一滴的去影響跟改變這世界。
所有的戰爭、人為災害、歧見等..問題,在對世人同愛的前提下,
應該都能夠被克服。如此除了可以帶來真正的和平外,也能夠把那
些花在鬥爭上的力氣,使用在更重要的事上,而非彼此猜疑跟廝殺。
想想,當你對所有的人都有著超越家人的親切感時,這樣又怎麼會
有犯罪跟真正恐怖的衝突呢?
你或許可以誰都不愛,但是卻絕對不會不愛自己。」
在持續高呼這樣偉大的理想跟目標下,藥劑不斷被研發改進。在最終
獲得能夠近乎永久持續的藥效,以及足以適用於 90%以上人體成果,
並且無副作用後,人權團體終於開始以各種手段跟管道,把平等藥劑
散播在世界上..。
僅僅一個月,幾乎全部的人類都直接、或間接接觸到這些參有藥劑的
產物,在不知情的情況下感染到效果。
刀劍、槍砲、所有的戰爭是最先被停止的,因為前線的軍人們發現,
自己無法再使用手上的武器去攻擊眼前敵人。儘管所受到的訓練跟忠
誠心不斷在拉扯著自己、要求自己去服從命令,保衛國土、或是侵略
對方。但在望著同樣疑惑看著自己的敵國士兵時,軍人們的手還是做
不到..最終,無力的放下手面面相覷。
於是各國軍方成為最早發現不對勁,並開始著手研究問題根源的勢力。
可惜為時已晚,當人體內的改變達到一定程度後,這修改就擁有無法
逆轉性..最少,目前任何人都尚未找到逆轉的可能性。
如果再次強制更改,甚至有可能對大腦造成永久性傷害。同時他們也
沮喪的發現,各國元首在這波計畫中,更是早已被藥物影響,成為愛
好和平的人權團體一份子了。
「擒賊,必先擒王」
『就算抓到所有主謀,或許也無法定罪並給予懲戒,因為根本沒有
人願意當行刑的劊子手去揹黑鍋。
妨礙人類全體進化這罪名有多大?有多少人能揹?
而且..這樣的世界應該也不錯吧?除了自己可能會失業以外。』
最終,軍方也放棄繼續針對藥物進行破解行動。
終於,當下一代的新生兒被檢測出也帶有自我投射的反應時,世界正式
迎接大同時代。
所有國度的人們都擁抱彼此,滿心歡喜;大多數宗教的求道者也紛紛流
下眼淚,或許這世界真能成為神之國..
但看起來很美好的夢,卻因為一些無法預料的事,而染上陰影。
不知道是藥物配製錯誤,還是因為人體自然抵抗而產生變異影響。被認
定為同理心範圍內的,並不光只是人類,還涵蓋著同樣是生物的所有動
物..。
這是當初研發時沒有測試到,且始料未及的嚴重錯誤。
結果是在短短數年間,人類的肉食發展也在戰爭後沒落,某些層面來說
,這間接導致了集體性的營養不良。
各式各樣的代餐跟補給劑被研發,卻都無法完全取代正常的肉類進食。
各國的醫生跟專家不斷的投入資源去研究,卻都一籌莫展,最終的結論
是人類還是得維持一定程度的肉食進取,最少一個月一次。
於是肉類的烹調館一間間的再次開張,不同的是,裡面進駐著的人員全
都是公職身分,由各行政機關以輪替的方式去擔任烹調跟各項料理工作
--因為不管薪水開的多高,都沒有人願意成為劊子手--。
在各國政府以半強制半遊說的方式推廣下,肉類再次進入人類的口中,但
是餐飲店內不再有歡笑,取而代之的是無止盡的沉重跟難過。每個月接受
醫生診斷該不該吃肉,就彷彿是地獄來的宣告。
「我們把動物推上覘板..也把自己一併帶上了。」
「媽媽..不要,我不要吃牛牛,牛牛會痛,不要不要~」 小男孩哭喊著拒絕食
用一塊已經被機器切好的牛排。儘管上面塗抹的醬料跟烹調時的火侯都堪
稱是無法挑剔的美味。
「丁丁乖..媽媽也不想吃,但是丁丁跟媽媽都需要吃牛牛的肉來補充營養,不
然媽媽跟丁丁就會死啊..」年輕婦女無助的進行勸說,臉上也是滿臉的難過
跟無奈。一旁的父親則不發一語,靜靜的抱住妻子肩膀,給予其實自己也不
多的勇氣。
「丁丁吃牛牛,牛牛會痛,所以我很壞,對不對...」小男孩哭著,父母也
開始流淚。
「吃下去吧..然後記住自己是靠著牛牛而活下去的,要連牛牛的份都活的
好好喔..」父親終於開口,用溫柔的神情說出一個連自己都未必接受的
安慰。
這是在許多地方都能看到的光景,於是有越來越多人開始質疑,人類到底
是什麼樣的生物?『我們的生存..難道只能建立在掠奪其他生命跟犧牲上
嗎?畢竟當我們不願意做這樣的侵略時,卻發現自己根本無可避免,這不
是原罪,又是什麼?』這是所有人都在省思並痛苦的問題。
台灣某處的食館外,一個嘻哈打扮的少年看著玻璃內的那一慕,用複雜的
神情自言自語說著:「人類...開始認清自己是什麼樣的生物,但是仍然
沒找到答案。這樣的進步儘管已經開始,卻還是不夠快,他們才剛放開『
活著的意義就是活著。』,而能夠真正以同理心去看待萬物..
這種藥水或許並非是喚起人類的良知,因為良知應該早已深存在他們心中
。它做到的,應該是去除掉他們總是刻意去忽略問題的天性。 」
回過頭正要離開時,少年才發現自己背後不知何時站著一個穿著黑色風衣
的男子。而現在是炎熱的八月天。
「借過。」
「你只打算看著他們迷惑嗎?」
「不然你認為我該如何。」
黑衣男子沉默了一下,緩緩開口道:「我不知道。」
「我也是,所以我什麼都不做。」少年又看了一眼小館內的家庭,那樣痛
苦,卻也是為了生存而必然得做的。少年又開口:「你也一樣,我們都
不該插手;孩子大了,該找自己的路了。」
少年說完後就掠過黑衣男子離去,那背影有著不符合年齡的滄桑,以及無
可奈何的落寞。
黑衣男子低頭思考,身體卻隨著時間流逝而慢慢淡化,如同從未出現過一
樣的消失。
『我們對人類放手。良知跟原罪的對立,不再能正當化你們的行為;所以
接下來的路,你們得自己找到答案跟方向來給予自己了,加油吧,孩子。』
加油吧..孩子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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